老祖奶

当如你

大王不容易

宝庆山大王×美人阿易拉郎配

背景崩坏,狗血预警,全文1w+

这位 @玺欢凯爽棋 点梗

只是故事,切勿上升

1

缺了口的青枣被扔在窗棂上,反弹出一个高耸的曲线后“吧唧”一声落地,清晰的撞击声吓得半大不小的娃子们一阵哆嗦,凌云赶紧让女娃们撤了果盘,打发了说:“下去吧,出去玩儿去。”

“难吃!什么狗屎枣子。”罪魁祸首抱怨道,为吓着别人的事情全然没有半分觉察。

凌云看着双腿岔开蹲在地上的那个人,无奈地摇摇头,走过去把人扶起来,“当家,您是忘崖峰的大当家,不要总这么没规矩,您这和山下村儿里的混混就像一窝的。”

嘴里还有刚才枣子的果味,张保庆咂摸了两下嘴巴。外面雪下得更大了,他扑闪着睫毛盯着门外那片皑皑的山脉,眼神在连绵的山峰之间忽上忽下,“本来也没多高等,一窝土匪而已。”他转身坐上熟悉的虎皮椅子,腿顺势翘上去盘成麻花。

凌云没有说话,看着他的小当家在椅子上翻了个身。

张保庆闲不住,让一个青春正茂的小大人天天呆在山上是不可能的,尤其张保庆。最近山下查得严,不三不四的人都藏好了,他这个土匪头子也被全望崖峰压制住不让下山。

在山上的日子虚无漫长,鹅毛大雪落下的时间都仿佛停格了。张保庆能做得最多的事情,只有在雪地里撒野解闷。凌云不开口,他连下山的念头都不能有,这几日愣是憋得紧,雪地也不扎了,尽待在屋里,凌云说他是“闭关锁国”。

“你看这雪下得多好,比刚才还大,还不和小子们玩儿去?”凌云站在他身前,话毕侧身给他让出一小片视野,望崖峰大大小小的男孩子们在雪地里撒着欢,雪球飞去来的砸得欢。

张保庆的眼睛分明闪出光来,他隐隐有撑起来下地的姿势,旋即收住了眼里的光和预备姿势,打量几眼凌云眼神,软趴趴地趴回虎皮椅说:“不去,一点儿也不好玩,我都玩腻了。”

真是拿他没办法,望崖峰的小当家最知道怎么戳人软肋,平日看着是个洒脱小子,其实心眼多着呢,凌云这么多年深受其害。

“你呀你呀!”凌云揪着他耳朵,白皙的耳廓瞬间微红,“等着吧。”

张保庆立即眼睛一亮爬起来端正坐好,“那我能下山啦?”

“不能”

“……”

凌云离了堂屋,二喜笑脸过来贴着他,“二当家,山上咱的粮食都吃得差不多了,这阵还得再拿一些才能熬得过去,这雪啊,三两天停不住。”

“这不正要下山吗,”凌云看看雪山再看看二喜,“你把兄弟们叫上,多拉几辆马车跟上,管够。”

“大当家呢?”二喜拢了拢袖口,“他不去?”

“他要下山还得了,这什么节骨眼了,他不许去。”

“他能闲住吗,咱当家天天锁这儿,换谁谁受的住,要我说……”

“张二喜!”凌云把手里的篮子磕在桌上,声响吓得二喜停住了碎碎念,“他肯定不能下山去,你要真心疼当家,你也给我呆山上陪着。”

“我这不看当家的不容易吗”,二喜看着凌云眉头舒展了才继续说“咱当家的不能下去,但别人能上来啊……是吧……”

“你有话就放开了说!”

二喜顺势凑过去在凌云耳边细语,说话间外面的雪又大了几分,望崖峰像是笼着白的桃花源,整个天地连成一片白皑皑,纯净无暇得与世隔绝。

2

天黑得早,搁热天七八点才黑尽的天现在不过四五点就开始泛着灰黑颜色,凌云二喜一行人快马加鞭往望崖峰走,一小群人总算在饭点前赶到了。

老老少少出来交接完粮食就开始点火做菜,厨房里亮着点点暖光。

凌云和二喜在堂屋和卧房都没找到小当家,出了房才看到。

雪地里张保庆和小伙子们玩得正欢,翻毛棉袄上蹭得都是雪,棉帽子早就扔在三尺开外,正在雪里扎猛子,一头栽下去只见手脚在外瞎比划,像极了海边的乌贼。“乌贼”扎完了猛子顺势倒在地上,手脚张开上下画圈。

凌云二喜见状赶紧过去把人拉起来,“说不好玩玩腻了,现在身上裹了一层雪!你呀!”凌云一边数落一边拍着张保庆身上的雪,二喜见小当家一脸笑呵呵赶忙趁热打铁,“当家,你看看,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!”

张保庆兴奋得才注意到方才凌云他们站过的地方有个人。胡乱拍两下领口的雪,踩着雪一脚深一脚浅冲过去,这才看清楚那个站得笔直的人影,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,头发微微长过下巴盖得轮廓过分柔和,三庭五眼端正大方,眉心小十字和眼神一样凶巴巴对着自己。

张保庆见过很多人,他一下山就爱四处打量,也见过好看的面庞,可没见过这么又美又带点英气的小子,望崖峰和他玩的这些小子里也找不出半个像他这么好看的。

“二喜!你们绑他做什么!”张保庆激动地望着面前人的眼睛,一边伸手给人解手脚上的绳索,凌云过来接下他的活说:“我来吧”。

二喜把他拉到一边,“当家,咱给你带个娃娃回来,高兴吧!”

张保庆扭头不再看那个新面孔,“带他来做什么?”

“给你解闷啊当家!你在山上呆太久了,肯定无聊了!”

“人家肯定不乐意,是你们绑回来的!”张保庆抿嘴。

“啊呀当家,是他那个傻爹愿意卖给我们的,反正他家有了咱给的这笔钱他爹还能活呢。”

“那他……”

“当家,你舍得放他回去?那我就和凌云说吧”,二喜装模作样地喊“凌云!当家的说……”

张保庆一把捂住二喜的嘴巴,眼神闪烁着说:“舍不得……”说完垂着眼皮盯着脚尖,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片。

二喜知道他舍不得,这对他来说太新鲜了,任何一点和外界联系的东西都让张保庆觉得新鲜又珍贵。

“傻站着干什么,快去啊。”二喜推他。

“哎!”张保庆依旧一脚深一脚浅奔回去,还没到又折回来问:“我叫他什么?”

“阿易!”凌云刚给阿易松开绳子,阿易就听得这一声,好似亮堂得整个望崖峰都听清了,抬头张保庆就窜到他面前,眼睛亮堂堂又唤他一声“阿易”。

他干净的笑颜太有感染力,阿易没有再凶巴巴盯他。他打量了人一会儿,跑去刚才扎猛子的方向,二喜和凌云悄悄走开了,远了才喊:“玩会儿过来吃饭了!”

阿易没去寻他,站在刚才的地方活动手腕,冷不防哆嗦了一下,望崖峰的雪好像比山下更大。正想着头上就被盖了个软料子,抬头一看,是张保庆把他的棉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了。

“冷吧!”对方拍拍自己顶着的帽子,“帽子上雪多,给你拍拍。”

“不冷”阿易伸手要摘帽子,张保庆立马把手盖在他头顶,“不能摘!”阿易感觉到他的手指扶在自己的发丝上,有点凉。

“摘了就不暖了,”他说。

张保庆领着人往厨房走,他一激动就会絮絮叨叨说废话,也不管面前的人想不想听。阿易不喜欢说话,张保庆看出来了,转着眼睛思索怎么引起注意。

“诶,阿易,你知道到了望崖峰要注意什么吗?”

阿易顿时机警起来,眼神紧张:“什么?”

“小心树……小心雪”张保庆走在他前面踱着步,阿易绷着神经听,他突然转身对着阿易,眼神严肃:“小心——张保庆!哈哈哈哈哈哈哈”

3

堆完柴火阿易正盯着整整齐齐的柴垛出神,二喜过来拍拍他:“阿易,去叫当家的吃饭嘞。”

阿易歪头躲开二喜的手,点点头出了厨房。张保庆的房间没有多远,阿易慢吞吞踢着雪过去敲门,“叩叩”两声没人应,阿易又拍了拍门,还是不见张保庆反应,难到还在睡?

推开门进去,“吱呀”一声在房间里格外突出,床铺叠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人,阿易正转身寻,突然跳脱出来一个人手做刀状要砍他后脑勺,阿易下意识扣住对方手臂往前折,劲用了半分才看清这人是张保庆。

“阿易!有两下子阿!”张保庆抓着他手笑出虎牙。

阿易讪讪的收回手,“这是做什么,大清早不得安宁,为何躲在房里不吃饭。”

“练功啊,我早起晨功每日不断的,只是这天凉了些,屋里暖。”

他方才出招是有章法的,阿易感觉得到这小当家功力不浅,方才要是真打起来后果说不准。

“每日不断?”阿易干涩地问。

“不断。我刚才还以为是二喜来喊我了,我常这样和他开玩笑的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“没事,走吧,该吃饭了。”阿易先他一步往前,张保庆乐呵呵跟上了。

早饭是松花江咸鸭蛋就稀饭,张保庆吸溜两碗白粥把碗一推——“饱了!”

凌云伸出筷子敲他:“鸭蛋还没吃呢,不是吵着要?”

张保庆把两个鸭蛋放进阿易碗里,“饱了,给阿易吃。”阿易还在舀稀饭,看着两个鸭蛋还没抬眼皮,张保庆就冲进了雪地里“呵呵哈嘿”,缠着二喜和他打打杀杀。

阿易盯着张保庆出招躲招,舀稀饭的动作都停滞了,凌云抬头望他,上上下下打量半晌,缓缓说:“吃吧,该凉了。”

“你怎么不说阿易会武功”张保庆锁着二喜脖子咬牙切齿地说,二喜挣扎了两下未果,“我的天老爷,你怎么知道了?”

“你别管,我不发现你和凌云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。”

“行啦你给我松开,”二喜挣脱出来,“要不是这样我们至于绑他上来吗。他爹将他卖给我们望崖峰了,这娃娃自然是不肯的,当时抓他就不容易了,捆着怕他跑了。”

“说清楚点”,张保庆站得笔直,抿着嘴面无表情,二喜这才觉得望崖峰都没他脸冷。

“当家的,我说还不行吗,”二喜求饶似的说:“他不肯我们能咋办,就说…就说他若是不肯就杀了他爹扔望崖峰喂狼去……”

“我看这话就是你说的,凌云能干出这种事吗,我看你是……”

“当家的,”二喜挡住他飞来的拳头,“他上来你不也挺高兴的嘛,互惠互利的事,何必计较呢,何况你忘啦,我们是啥。是土匪阿!”

“你才土匪,你全家都是土匪,你又土又匪。”张保庆怒眼圆睁,二喜撇撇嘴:“您说的一个字没错。”

望崖峰一窝子的人其实真的匪气不重,后天上山来的,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不会做土匪,比如凌云、张二喜;从出生到现在就与望崖峰断不开的,只是为了做土匪而做土匪,他们世代活在望崖峰,摆脱不开做匪的命运,比如张保庆。

张保庆无形中早就接受命运,自称土匪头子的时候也不会脸红半分,坦荡荡的大当家这时候不知搭错了哪根筋,觉得“土匪”二字十分讨嫌。

“二喜——,”张保庆拖长尾音,二喜打了个寒颤,“当家的有吩咐您直说!”

张保庆冲他挑眉:“让阿易以后都陪我练武,他有两下子。”夸阿易厉害的时候张保庆十分肯定地颔首,二喜慌忙摇头:“大当家的,二当家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!我做不得主,你们两个当家好好商量商量……”二喜拔腿就跑,半路突然折回来补充:“不关我的事啊,二喜什么也不知道。”

“阿易!”张保庆转回饭桌拉起阿易往外冲,风雪吹在阿易脸上,冷得阿易鼻尖泛红。张保庆伸手掸了掸他头发丝上的雪片,拢着他一绺头发在手指上绕。“怎么了,这么急?”阿易搓搓鼻头问他。

“阿易,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练武,天晴下雨都一起,”他抬头看了看天,嘿嘿一笑“不过最近是只会下雪了。”

“不行,”阿易抓着他的手放下,“我上望崖峰来是做工的,不能跟你胡闹。”

“怎么会是胡闹?你放心好了,凌叔同意了就不是胡闹,你在这里等,我去去就来。”

张保庆的脚印从阿易面前拖到凌云屋前,阿易站在原地用手拢了拢头发,伸出一只脚,原原本本叠在张保庆的脚印上。

4

房门大开着,风卷着点雪片刮进屋里来。阿易捂着茶杯看门外的天,头发丝柔顺的舞动两下,杯里满满的茶早就凉透了。

“阿易!”张保庆兴冲冲进来,“这大冷的天,怎么不带门。”他顺手关上房门到阿易面前坐下,“阿易,前几日那套招式我还不是很熟”

“不练了……”阿易放下茶杯,转身踱向床躺倒,翻身背着张保庆,不再说话。

“阿易,你是不是想你爹了……”刚才阿易看过的方向,就是向着望崖峰下的,张保庆不说,不代表他不懂。

阿易攥了攥被子:“没有……我只是有点瞌睡,睡一会儿便好了,起来就教你那个招式。”

说话间张保庆已经窜到他床前,指头在他颈椎骨上点了几下。

阿易捂着后颈转身,冷不防就是张保庆近在咫尺的脸,白嫩剔透,笑眼弯着道:“先别睡了,阿易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“小心点!山下路滑!早点回来——”

“知道了!放心吧”张保庆拖着阿易一只手臂就往山下的路冲,不顾凌云放大拖长的喊声。

行了半个钟,到了山脚下没什么人烟,天还是和望崖峰同一片的天。

“来这里做什么?”阿易转头四处打量并没看出什么来,山脚下荒凉得很,那天被绑上来时他记得。

“不是这里,咱们还得再走走。”张保庆熟门熟路走在前头,阿易踩着他脚印跟着。

“阿易你看”,张保庆咧着嘴笑得灿烂,手指冻得通红哆嗦着指着前面。

定睛一看,天地合一的白色里有一片扎眼的红,是梅花。

张保庆领着他走近,两个少年隐进密不透风的枝干里。阿易在树枝下愣神,抬起头盯着梅花露出明显的下颌,额前碎发乖巧的往两边,他眼睛忽闪着挡风。

心头一动,张保庆心虚地摇晃树枝,哪曾想梅花一瓣瓣垂落打在阿易脸上,阿易紧抿的唇突然向上一弯,笑了。

“真好看”张保庆行尸走肉一般喃喃自语,阿易回头问他:“什么?”

“啊,我说这梅花开得真好。”

“阿易,你想回去吗?”

张保庆顺势躺下,和在山上无异,手脚张开以身子为圆心画圈。

“地上凉。”阿易抬手捡起他的棉帽子,“戴上。”

梅花打在他脸上,他眨眨眼睛:“阿易,走吧,咱们去找你爹去。”

阿易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,“别干傻事,回去吧,二当家该找了。”

“我说真的。”张保庆坐起来拉住他手臂,“去看你爹去,就去一次,凌叔发现不了。”

“阿易,我们先往北边……”

“够了!”张保庆的手被甩开,阿易转过头眼眶泛红:“不去!我说不去!你是听不懂吗?!”他神情激动,平日一声不吭的那张嘴巴是头一次发出这么不可遏制的声音。

张保庆先是吓住,随后慌忙起来扣住他双肩,“好好好,不去不去,咱们回山上,回山上去。”

“回来啦!饭盛好了在饭堂诶诶诶?怎么都回房了?大当家的?吃饭了嘿?!”二喜摸不着头脑,好端端两个人回来没有点声儿,两根木头桩子似的都往屋里扎。

“怎么了这是?”二喜持续摸不着头脑。

二喜盘子往前一推:“吃吧,大当家的。”面前的人吃着饭菜不声不响,闭着嘴巴愣是没发出一个音节,大当家的吃饭何时这么文雅过?

“眼睛给我收回去!”张保庆筷子一拍,磕在碗沿叮当一声,二喜看着他拧紧的剑眉再不敢盯着,他都怀疑大当家的头顶长了眼睛。

……

“二喜,土匪是不是特可气?”

张保庆冷不丁一问,二喜收盘子的手抖了两抖?

“大当家的,这个我二喜真答不上来,要不,我帮您问问凌云?”

“算了,麻溜滚远,把门带上。”张保庆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,伤神地双手枕着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。

“不过……”二喜端着盘子折回来,“我这人粗俗,有话都是直说,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我不懂。我二喜没有隔夜仇,从来都是当面说。”张保庆又抬着盘子跑远了,张保庆睁开眼睛,咂摸着张二喜难得一见的大道理。

门发出“乓乓”两声过后就是张保庆的声音:“阿易,开开门。”

“阿易,再不来开门菜就要洒了。”

阿易是绷着脸开了门,张保庆赶紧把饭菜往桌上摆:“在山下呆了一天你还没吃呢。”

抬眼打量两下,张保庆依旧笑得人畜无害,阿易于是坐下了埋头扒饭。

阿易怎么会生气,即算是真的不想回去见他爹也不该这样,何况他以为,阿易一直是舍不得家的。

“你当真不要去看你爹了?”阿易手一停,张保庆才发觉问错了,怕他再激动起来。

“不去”

“你还好,还有你爹”

阿易目光顺着碗沿上抬,直到够上他的眼睛:“你不是……还有整个望崖峰吗。”

“是么,嘿嘿,”张保庆嘴角放平,视线投远:“也是,整个望崖峰都是我的……”

他好像,不是很开心。

张保庆是整个望崖峰的拥有者,大到房屋地皮上下人口,小到这片天空飘下来的雪花儿都是他的,都是他张保庆的,他在这片地上纵情撒野,他在虎皮凳子上挥斥方遒,他说要皮薄馅大的枣总有人在这寒凉的腊月给他寻,他说要松花江的鸭蛋不久就有鸭蛋往山里运的。不缺的,张保庆,什么都不缺的。

阿易给自己灌回魂汤:是他性子顽劣,最知道怎么让人可怜了,看着门外黑天的眼神,真像是什么都不曾得到过似的,就是这样罢了。

张保庆离开刚坐热的凳子,推开门就是风雪,吹打在他脸上,阿易看得他一个背影,耳后雪白的肌肤通透的红了,他在“簌簌”的风声里走出去,缓缓道:“望崖峰,是它自己的,张保庆……”他顿一下,走出去隐在黑夜里,阿易都快看不见他了,才听得风里传来颤抖的补充——“不属于任何地方。”

5

这种时节按理说见不到什么活物,除了房顶飘动的炊烟,望崖峰整个是一个静态画面。

偏偏这时候,光秃秃的枯树枝上两声“嘎-嘎”鸟叫,凌云嘴里的烟斗抖了一下,望着那两只乌鸦出神。

“二当家的,出事了!”二喜冲进凌云房里吼,害得凌云差点被茶烫了一嘴。

“怎么?”凌云搁下茶碗,平常没有正型的二喜此时脸上是正经着急,“快到堂屋去!”

还没进门,凌云直觉堂屋气氛肃穆了不少,一进去果然不同往日,宽敞的堂屋挤满了望崖峰上上下下,显得久违的拥挤。

墙壁上几处烛火都点亮了,靠近虎皮椅的那一块被留出来,两个壮汉将两个手脚并捆的人往那块一推,伸手压住他们不安分的挣扎。

“给我放老实点”二喜咬牙切齿,吼得那两个跪着的立马安静。凌云叼着烟斗在虎皮椅边立住,表面沉稳眼神捉摸不透,悄悄伸头在二喜耳边:“保庆呢?”

“屋里找过了,没人。”

“阿易今日下山采买,是不是随他去了?”

“不知道啊,他们不是一同出门的呀,都还见不着人影。这可…”

“行了,”凌云一副“懂了”的表情,收回姿势低瞟二人一眼,“望崖峰向来大当家的做主,你们活不活得过今天还看我们当家的,先跪些时候,静静心,想想当家的来了你们要怎么保命。”

二人吓得哆嗦之际,凌云立即侧头悄声对二喜道:“他走不远,去山脚下看看在不在,快去。”

二喜领命悄悄退了人头攒动的堂屋,迈开步子往山下奔,脚印拖到半山腰幸好就遇见了他们当家的。

比起望崖峰的肃穆紧张,张大当家可是惬意得很,哼着曲儿踱着步,手里握着一支梅花细瞧,人面梅花相映红的景象。

二喜赶忙将人拦住,“当家的,出事了!弟兄们抓了两个瘦鬼,在我们地盘鬼鬼祟祟的,抓了到现在都没逼出话,大家都在堂屋等你。”

张保庆拍拍二喜肩头,他已经高过他,做这种姿势多了几分自然的老成,“没事,我们这就回去。”




“当家的来了!”二喜的声音突然很有穿透力,堂屋里一众老小让出了道,连同凌云一起看向屋外张保庆走来的方向。

大当家的手里垂着一支梅花,在裤腿旁扫着懒散的角度,脚步和梅花一样懒散地扫进堂屋来,凌云让了让,一板一眼地叫了声“当家的”,顺手摘下了他的帽子和皮手套折在手弯,然后这位当家漫不经心地往虎皮椅上一坐,好像完成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仪式,跪着的两个人更不敢抬头了。

当家的拍拍身上的风雪,好像眨眼睛都觉得极其厌烦,缓慢又厌世地靠在椅背上,长靴一下一下点着二人眼前的地方。就在大家都适应这缓慢又规律的节奏之后,长靴突然重重砸在地上,“嗒!”一响,吓得所有人一哆嗦。

“哪个山头的?”伴着这声响他开口道,声音是少年的清澈但是沉稳有力。

“敢冒然上我望崖峰的你们是头一号,既然意义如此重大,我不如回份重礼,扔到后山活活冻死的,您二位必然也是头一号。”他喊:“二喜,这二位,请去后山山洞住几日,不得松绑,另外……”

“别别!当家的千万住手啊!”这两个其中一人往前爬了爬,挨着张保庆央求道,“当家的别下狠手……”鼻涕眼泪都要下来了。

张保庆勾勾嘴巴,“嘁,狠?这位,我是个什么人我看你也是知道的,但是乖乖听话的,我一般不下手的”他弯腰对上那人的眼睛,“讨人喜欢不是嘛……”

那人遂哆哆嗦嗦:“我们是…是山下盐水村的,早听说望崖峰大名鼎鼎,来…来投靠来了”

张保庆低头一笑,“二喜,拖出去”

“别啊当家的!”那人涕泗横流,

“盐水村离我们山头起码三十里路,我们山下是凤头村,我告诉你,再耍心眼,真的扔出去喂狼…”

“我说我说!”另一个人终于抬了下头说,“我们是杨柳山的,大当家让我们来,只是刺探望崖峰情况,并…并不敢轻举妄动,我们山头患百日咳的人越来越多了,不知是怎么染上的,当家的就让我们来看看望崖峰是不是也这样。”

“百日咳?”张保庆没有看那人,垂眼玩弄自己的手指关节,睫毛懒懒的盖住眼睛,叫人看不清视线。这是二喜冲他耳语:“当家的,车队回来了。”

他眼睛猛然明亮起来,抬头看门外驮着粮食回来的车队,和阿易。

他于是迫不及待:“先扔柴房里去。”然后拎着那支梅花退了堂屋,留凌云善后。

阿易才回来,刚抖掉帽子上的雪,张保庆突然背后拍他,吓得他转身就要出招,不曾想一转眼就被梅花挡了眼睛,对面的人咧着嘴:“你闻闻,刚摘的。”

他抽掉梅花拿在手里,浅浅的欢愉:“你还真的闲不住。”

感觉一群人吵吵闹闹的从屋外经过,“刚才就看前厅热闹得很,是怎么了?”阿易端着梅花一边问。

“嘁,杨柳山俩奸细,不知道上望崖峰干嘛来了,说是杨柳山病发严重,上我们这儿来看看情况。”

话毕,张保庆看见阿易手里的梅花抖了两下,然后他抿紧的嘴像是吞了一下口水。他还安慰:“没事阿易,他们的身手还掀不起什么风浪。”

“嗯,不怕,我先把菜搬一搬。”

趁所有人围炉烤火的空挡,一个人端着菜盘进了拆房,略长的头发遮住眉眼叫人看不清模样,那人脚步轻快进了拆房带上门,菜盘一搁,向那两个绑着的人说:“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!”他拢作拳头的右手和眉心都在暗暗发力,柔美的长相却生出点寒意。

吃完饭炉子烧得旺,凌云使唤着:“去柴房搬点柴来,快烧尽了”二喜不情不愿的往柴房去了。行到柴房外面,听得里面有话声,语气好像还挺急,二喜靠近一点,听出不止那两个奸细的声音,还有第三个人。

糟,莫不是有人截人?张二喜正准备撞开门,突然听得旁边有什么磕碎的声音,顺着滚出来一个破壳的鸭蛋,再往上一瞧,他们当家正躲在窗外暗处对他比手势——“嘘!”

6

逮着个晴天,太阳挺暖和,山上的雪化了不少。柴房里的两个奴才张保庆没心思管,索性招呼了凌云把两人放回杨柳山。

二喜骂骂咧咧把人押下山了,临走张保庆嘱咐:“给杨柳山当家的转告几句,我们这块山上的雪花片他都别打主意,我还在就别想了。”

山上又恢复平静,除了三串往下的脚印,望崖峰还是那个望崖峰,大家回到原来的样子,全然没有受影响,除了阿易。

阿易最近有点心神不宁,张保庆想方设法逗他也没用,想不出法子。

张保庆端着摆成花的鸭蛋去找他,“好不好看,王叔教我的。反正我只会把鸭蛋摆好看点,其他的也不会了。”他挠后脑勺的动作还没有开始,阿易轻轻说:“我想下山了。”

“行啊,凌云最放心你,你想去哪儿都行啊,这样,你悄悄捎上我,凌云不会发……”

“不,是我一个人,”阿易打断他“我一个人下山,我意思是,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
张保庆心里顿时乱得像鸭蛋摆盘,慌忙大笑:“阿易,你是不是又烧了,我去找凌云给你拿药。”他埋头往外走,阿易看不到他的脸,“我很清醒,张保庆,我要下山。”

“我不允许。”

阿易想要下山的心思从那以后再没有动摇过,连凌云二喜都知道了,大当家的和阿易,像在闹一个冗长的别扭,比以往更甚。

万幸是天终于要放晴,山上漫长的冬天该结束了,迎着春天好像谁的心情都会好一点,但是二喜又开始绸缪:“我总有感觉,望崖峰要变天啊”凌云用烟斗砸他脑壳:“闭嘴!”

张保庆背着弓箭,开始不安分地说:“我上后山练一练。”凌云给二喜递眼色,二喜立马上前:“行当家的,我收拾收拾就去找你,带着阿易。”后面半句二喜明显没有底气。

张保庆也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,就背着弓箭慢慢走了,二喜从他背影看出点无敌的寂寞。

阿易也找不到乐子,手头的事也已经做完,没理由拒绝二喜的请求。

待二人走到张保庆常射箭的地方,却没有见他人,“怎么人影都看不见?”阿易嘟囔。

“就在这里,当家的是被树遮着呢,况且又隔远了。”

话才说完,林子突然有“飕飕”的声音,小声却清晰。阿易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过来,往右一闪的时间,一支箭带着风穿过,幸得这一躲,箭头擦着他两绺发丝往前去了,狠狠扎在一米外的树上,那一声扎实响亮。

“你看,这不是来了!”二喜明显司空见惯,笑笑就去拔那支箭,阿易惊魂未定后才看清那支金头的箭,箭身还雕了凤,颇精致。

张保庆这时候走出来,二话没说又射了一箭,太快了看不清楚,二喜慌忙去寻了。

于是他才看阿易:“吓到了?”

“还好”,确实是还好,箭扫着他头发过去那一刻他害怕了一下,后来迅速定了心神。

张保庆没有笑着看他,低头懒懒的扫着弓,自顾自说:“凌云亲手给我做的,我用起来挺顺手。”

阿易点点头也不知道怎么接:“嗯,百步穿杨。”

“呵,”张保庆有些嘲讽,“那倒不至于,不过伤人还是可以的,你刚刚不就……”

阿易低头看他的靴子灌了好多雪,张保庆逼近他,逼着他看自己眼睛:“你就不怕,有一天我也能用它杀了你……”

张保庆震慑人的一面从来没让阿易看见过,阿易这次的慌神可比箭头扎过来严重,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张保庆这么凶的眼睛,他明明怕得要死,还是憋着说:“那倒不至于。”

二喜抓着箭回来,还不等说话,张保庆夺过两只箭就走,二喜也觉得他情绪化过头了。而又见阿易愣着没说话,不多时听见张保庆的话音:“但愿如此。”

7

“梆!”的子弹声传来了,望崖峰不再太平,二喜曾经预言的“变天”终于在今天实现。凌云磕着烟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:“是该下去了。”

有人慌忙来报:“大当家二当家,杨柳山的打过来了,刚打死一个值夜的,现在正往山上来!”

张保庆带着一半人风风火火赶到现场,没见到一个人。做好了万分警戒,他向四周喊话:“蒋玉,杨柳山大当家就是这样做事的?埋伏人一把好手?”

“张大当家是不一样,”蒋玉从远处走出来,带着零星几个人,懒懒散散的。

张保庆打量他身前身后,“你还是不够诚实。”

蒋玉笑:“那当然了,对付你我能不耍点心眼吗,兄弟们得躲严实了,和盘托出我肯定输。”

“你还是阴魂不散。”张保庆咬着牙嘲讽道。

“这么些年,你不是不知道,我只不过要望崖峰罢了,我也不贪多的。”

“呸!你也说得出口!”二喜按捺不住。

张保庆按住他手臂,“蒋玉,我会不会拱手相让你心里有数。”

蒋玉倒是悠悠地转了两下,打量张保庆的队伍后,阴阳怪气:“哟,你也来了!小阿易”

所有人的焦点瞬间转到最后面的阿易身上,只有张保庆没有回头。

“你什么意思姓蒋的?!”二喜冲他吼。

蒋玉盯着张保庆的脸:“大当家别慌!你们还不知道哟,阿易是我安插的呀,这么大个望崖峰没人察觉,看来我选的人还是不错。”

蒋玉颇小人得志:“只可惜这孩子不懂事,迟迟没对你下手呢,没办法,我只能自己来嘞。只是可惜了他爹……啧啧啧…”

阿易本来没有动作,听了这话像睡醒的雄狮,狂暴地冲到蒋玉面前:“你他妈说什么呢?!你把我爹怎么了?!”

然后树林背后突然一片整齐的扣动扳机的声音,蒋玉笑着命令:“不许开枪,都给我沉住气。”

二喜把阿易拉下去,张保庆握着拳头是终于说话:“带他走,这里有我。”

蒋玉看着阿易发疯一样的眼睛没有异议:“小问题,少他一个你们也不能怎样。”

少了两个人的队伍好像看不出区别,张保庆的气势一直都在:“亏你想得出,若不是阿易心软我现在恐怕早就埋在这里了。”

“这事儿你得怪他也得感谢他,他没能动手你是多活了几天,但就因为他没动手,你恐怕得死在我手里了,你说是吧。”

“你怎么肯定我不会和你硬打”

“当家,你我还不清楚?况且我在暗你在明,你说是你兄弟死得多还是我兄弟子弹多。凌云那儿埋伏了人,你这儿只有一半兵力,您会铤而走险吗?哈?都说望崖峰大当家狠,但是看兄弟最重,你舍得他们白死?”

人群里有人说话:“当家的,我们死了不可惜,望崖峰咱不能就这么拱手啊”

然后大家窸窸窣窣开始表决心,张保庆皱着眉半晌,“不许动,不许出手”他说,“听蒋玉的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,好,张保庆果然识大体,你们也别跟烈士似的了,你们当家的都说了,听我的!”

张保庆痛苦的抬头,余光瞥了瞥四周,“我也没什么留恋的,山头不是我一个人的,凌云也得来才行。”

蒋玉此刻已是笑得和不拢嘴:“行,我派个人带他下来。”

“不必,”张保庆掀起眼皮莫名地笑了,“这不是来了吗?”

说着听得凌云的声音:“大当家的,这儿呢!”悠长的回荡着,所有人转着身子找声音的源头,突然什么东西飞过来,速度极快,凌云大喊:“这儿呢!”蒋玉一个转身,正对着这速度极快的东西,一支金头凤身的箭不及掩耳插进蒋玉三寸,扎扎实实进入半个箭身。

刚才还哭兮兮的阿易此刻是风中玫瑰,反正张保庆只能这么形容。
张保庆眼里,阿易手里还拿着他的弓,眼角有些被吹红的,像个英雄一样站在上面居高临下,偏他还一副正直模样风里都是他的胜利气息。

蒋玉当场倒地,鲜血顺着伤口染红残雪。人群一片慌乱,背后树林有人开枪。

凌云大喊一声:“给我打!”,背后乒乒乓乓的动静都不能奈张保庆何,他在骇人的烟火里澄净得突出,阿易确信他就是张保庆不会有错,孤勇决绝,值得所有人的好。

群龙无首的杨柳山还能闹多大动静,杂乱的武器声响了半天,一切随着硝烟沉静下来,望崖峰又燃起炊烟。

8

二喜抬着鱼往饭堂,美滋滋哼起小曲儿,凌云的烟斗又砸过来:“嘚瑟的样儿!”

“废话,打赢了可不得高兴!咱望崖峰又添了这么多人,高兴!”

那场战火里,杨柳山留下来的人都收归望崖峰了,从此山上又多了百来个吃饭的嘴,二喜喜欢热闹,高兴得不行。

里里外外摆满了饭菜,二喜吆喝:“大当家的说了这是庆功宴,大家吃好喝好了,当家的做东!”底下都是附和的声音,碗筷磕碰着十分愉悦。

二喜这一桌就四个坐儿,他正准备伸手抓吃的,凌云又敲他:“饿死鬼!当家出来才能动筷子。”

说罢,大当家携阿易双双落座,“吃吧”张保庆开口。

二喜如获特赦,甩开了袖子吃起来,三个人看着他笑得不行。

“当家的,”二喜含着肉片口齿不清地说:“您是怎么知道阿易是…那啥的”

阿易搓搓筷子,“我也挺想知道的。”

“露洞百出,你傻还是我傻。”张保庆夹着菜往他碗里送。

“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时候露馅的?”

“你不行,改天带你去高家庄看戏,你看看人家台上的怎么演的。”

“那当家,我最想知道阿易怎么会用你那套家伙事的?就那个有鸡的花纹儿的弓箭!”

这次凌云的烟斗依然砸得准,“你再说一次?那是凤身金头的箭!我做的!鸡和凤凰分不清吶你!”

不关事的两个人被逗得不行,笑得牙不见眼。

“行啦,你知道什么”张保庆勉强严肃起来,“后来我偷偷带着阿易去练箭的时候你还在厨房偷吃鱼头……”

二喜哭丧,“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!大当家的,凌云还在这儿呢!”

庆功宴吃得欢,大家都还没尽兴,开始划拳喝酒,张保庆琢了一小口就扯着阿易逃出来了,找了一小个山包包躺在上面消食。

“你爹还不上来?”他打了个嗝问阿易。

阿易折了支狗尾巴草给他别在耳朵上,“嗯,他舍不得那几块地,他虽然是什么都不知道,还是忘不了要种地。”

张保庆嘟囔着:“也行,种地挺好,挺好……”

“谢谢”

张保庆吓得一个嗝:“嗝儿~不是,说什么谢谢,帮你不应该吗。”他更像是喃喃自语地说:“反正有预感蒋玉要拿你爹下手。他还不知道你爹早就被救出来了,真的蠢!”

“那你早就知道我是被蒋玉安插的,你还不下手”

“我也得下得去手啊。”

“怎么发现的?”

“废话。”

我都陪你演完所有戏码了,就差没有画上花脸陪你一起闹,嗨呀!张保庆早就在心里腹诽完了,嘴上还不饶人:“蠢死了。总之,我俩都还活着,就这样吧。”

“你也不必下山去了,你爹自己过得挺好,蒋玉死了也没有后顾之忧了”张保庆闭着眼睛,“就在这山上,陪我。”

他突然睁开的眼睛亮亮的,反射微弱的光。阿易勾唇一笑,眉心小十字也生动起来,他觉得好笑的问:“我想去哪里便去了,你有什么能留住我”。

“两个咸鸭蛋”

“成交。”

张保庆随后从荷包里抓出一个东西递到阿易眼前:“那给你。”仔细一看才清楚,是凌云做的箭其中一把的箭头。

“好好的你把它拔下来做什么?”这种箭凌云只做了两把,他拔了一只箭头下来,就只剩一支了。

张保庆倒是不害臊,“定情信物。”

“我看你真的醉了。”阿易低头打量箭头没有看他,反而是张保庆恬不知耻盯着他看了半天,直到自己忽略不得,阿易才问:“到底有什么好看的?”

张保庆躺到他腿边:“我说山下的梅花,开得真好。”

——就和我呆在这山上,每日两个鸭蛋加三餐,张保庆保你饿不死,你说呢?。

——“我要是两箭都没射中怎么办?”
    “怕什么,舍命陪你。”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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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祝各位假期愉快,这篇拖了太久,我这种没有良心的人绝对不可能高速更文哈哈。

都是胡诌,看看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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